贾少华:中国大学为何难以复制美国的毕业典礼

  在中国大学(少数名牌大学除外),最容易召集的集会是开学典礼,最不容易召集的集会是毕业典礼。毕业生作鸟兽散,尽管有失体统,但对多数大学而言是巴不得的一个毕业结局。只是没办法,才硬着头皮去组织毕业典礼,而且也只是让部分毕业生参加。

  美国大学的毕业典礼,全体学生参与,毕业生的亲友团参与,在阳光下曝晒,持续的时间两三个小时极为正常。没有班级编制,没有班主任,没有辅导员,纯粹的一个超大规模的松散群体,但秩序井然,气氛热烈。没有专人维持会场纪律,更没有我们习以为常的“安静”、“不讲话”之类的大声训斥;没有人中途退出,没有人接听手机,更没有人起哄。我不敢想象,假如美国大学的毕业典礼在中国举行,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需要多少纠察之类的人员?需要多少的物质保障和经费补贴?

  人们参加一个集会,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非自愿的。自愿参加的,有的是因为有共同的理想,如历史上不断出现的争民主争自由的游行集会;有的是因为有共同的兴趣,如自掏腰包聚集体育场看比赛;有的是因为有共同的敬仰,如不约而同地为逝去的尊者送行;有的是因为亲情,如千里迢迢赶赴婚礼现场为朋友祝福;有的是因为感恩,如同学们齐聚一起为老师祝寿;有的是因为责任,如自发上街捍卫国家主权抗议外来侵略;有的是因为信仰,如礼拜天也要雷打不动赶赴教堂;有的是因为利益,如为了找到工作各招聘会大学生总是蜂拥而至;有的是因为好奇,如同济大学生冒着被踩踏的危险蜂拥而上为的是看一眼贝克汉姆。当然,很多集会是人们非自愿的,集会组织者只有靠纪律、处罚等强制手段来让人们聚集在一起,当年犹太人聚集一起受法西斯折磨就属此类。

  当既非人们所自愿,又缺乏强制手段的时候,集会就没法举行了,中国大学的毕业典礼看来就是此种尴尬情况的典型。学生不愿参加,学校纪律又奈何不了他们。美国大学又有何招数能让毕业典礼既和谐亲切又热烈隆重?显然美国的大学也不可能有比我们更多的强制手段,扣发毕业证书之类的事不要说不敢做就是想也不敢想。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美国的学生自愿。

  美国大学的毕业典礼,也并不是都有名人到场,每个学生上台时也只是能得到一支玫瑰花,那么是什么让学生自愿参与呢?同样的修业年限,中国的学生为何就不自愿呢?一个自愿,一个不自愿,看似小事,说不准这就是中美大学教育的差距所在。

  不自愿,在于对学校没感情,在于对学校不感激。我们口口声声“以学生为本”,实际上我们对学生尊重不够,无视学生的兴趣、愿望、爱好,无视学生选择成长的权利,总是习惯于对学生的管束、防范和发号施令。当把学生看成是“对手”的时候,我们凭什么指望学生把学校看成是可爱的“家”?我们有什么理由要让学生把老师看成是可尊敬的“朋友”和“长辈”?学生的不自愿,还因为我们的大学没能满足学生这一“顾客”的需要,我们都说“顾客是上帝”,但当学生这一“顾客”付了钱来买“知识”和“本事”的时候,我们居然敷衍了事,以次充好,给了学生太多的“伪知识”、“假本事”。学生指望的是“教育脱贫”能有谋生的本事,结果是落得个连学费也赚不回的悲惨结局,我们能指望学生这一“顾客”对学校这一“商家”有好感吗?人生而平等,学生在学校是不是受到了公平对待?学生在评奖、入党、选拔干部、保研方面是否做到了一视同仁?贫寒学生与权贵子弟是否得到了同样发展的机会?我们总是会责怪学生不感恩,而我们总是不在这些关乎人的最基本尊严方面的问题做反思。

  大学毕业典礼的尴尬,实质上是大学无视学生权益、忽悠“上帝”、践踏公平的结果。

  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参加毕业典礼的人们

  研究生毕业典礼指示牌

  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本科毕业典礼在操场举行,无遮无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