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相伯：教育家、复旦大学创始人

　　所谓文化

　　现在常常听见人家说文化，甚至东里掘出一些石人，西里一些石马，大家便欣然相告，以为“文化，文化”，若果问他们：这种石人石马与文化有什么关系，就是说，它们怎样成为文化？则瞠目而不能对。实则文化在欧语为Culture，义云“改进”，又云“栽培”。荀子有言：“刍豢稻粱，五味调香，所以养口也；椒兰芬苾，所以养鼻也；雕琢刻镂，黼黻文章所以养目也；钟鼓管磬，琴瑟竽笙，所以养耳也；疏房，檖貌，越席，牀笫，几筵所以养体也。”（荀子《礼论篇》）举凡由人类的历史经济中所发现或发明的增进其明德和其物质生活幸福的技术，科学，美术，机械，建筑等等皆谓之文化，而语言文字亦其一端。因为它们能传达人类的思想，感情，不但传之远而且传之久，使万物经过语言而成为明确的意象，明确的意识，把这种语言笔之於书则为文字。有了文字，人类的历史才可以信今而传后，所以语言文字为文化的一种最重要因素。继而言之：凡由人类的手创造出来的万事万物足以备“五官”“三司”之摄取而足资感发兴起，或增进人类的物质生活者皆文化也。

　　文明在西文为Civilization，此字源於拉丁文的“城市”一字，谓城市居民的一切衣食住行之卓然可观，而表现出伟大的进步者，皆谓之“文明”。

　　一九三五，十二，五。

　　文字来源：《马相伯集》，复旦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