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类的物质文明可以通过建筑、工具等物化的形态保存和延续,那么,人类的精神文明又如何保存和延续?如果说一个新生儿的身体可以通过乳汁、五谷得以发育成长,那么,孩子的精神世界又如何与身体一起茁壮?我认为,阅读,尤其是阅读经典,是实现上述目的的必由之径。多年前读苏霍姆林斯基的著作时,一句话使我刻骨铭心:“无限相信书籍的力量,是我的教育信仰的真谛之一。”随着年岁渐长,我对这句话的理解与日俱增。原来书籍是传承文明的桥梁,是延续文化的中介;充实而有意义的人生,必须始终与阅读相伴。
纵观世界各国,凡是崇尚读书的民族,大多崇尚人文精神,且生命力顽强。全世界读书最多的民族是犹太族,平均每人每年读书64本,亡国两千年之后,又能重新复国;复国之后,能迅速建成一个现代化国家;在流离失所中,诞生了马克思、爱因斯坦和门德尔松等无数杰出的思想家、科学家和艺术家;不仅在全世界富豪榜中人数名列前茅,而且在历届诺贝尔奖得主中也有惊人比例……犹太民族创造以上一系列奇迹,已有研究证明其重要原因之一,是犹太民族对读书的酷爱。正是爱读书,才使犹太人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民族;而热爱读书的民族,必定是一个不断进取向上的民族。
自古以来,中华民族也是一个崇尚、热爱读书的民族。只是随着封建科举制度的出现,才使得传统读书人的阅读视野渐渐狭窄化了。现在的应试教育,更在很大程度上挤压了学生自由阅读的时间和空间,尤其是过早“文理分科”的做法,大大降低了我们民族的整体素质:报考理科类的中学生早早停止了历史、地理等基础知识的学习,无法充分接受人文心灵的启迪和思想的熏陶,固步于知识的单向度求索。这样的人,即使将来成为发明家、科学家,其人文情怀和人生境界也将会有重大缺陷,缺乏大胸襟、大情怀的科学家,最终必然难达高层次和高境界。
有鉴于此,自从2003年在全国政协会议上我提出设立“国家阅读节”的提案以来,我一直保持着把“全民阅读”作为国家战略、建议设立“国家阅读基金”、组建成立“全民阅读国家委员会”等呼吁。虽然许多建议至今仍未被采纳,但我们的呐喊已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许多人的共识。“全民阅读”也首次被写进了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工作报告之中。我感到非常荣幸的是,在为阅读鼓与呼的过程中,我从未孤单。许多有识之士一直与我同行携手,同声相应,江苏省政协常委、中国阅读学研究会会长、南京大学教授徐雁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徐先生一直是我非常敬重的学者。他策划主编的《中华读书之旅》《中国图书文化简史》《全民阅读推广手册》和《全民阅读参考读本》,以及“华夏书香丛书”“读书台文丛”“书林清话文库”等,则是当代阅读学界的重要工具书和参考书。他个人的著作如《苍茫书城》《书房文影》《读书与藏书》《旧书陈香》《纸老,书未黄》等,尤其是早就出版的《中国旧书业百年》和即将问世的《中国古旧书文化史》等,简约的书名中都含有一个“书”字,可谓书香蕴藉,爱书若痴。我还知道他另有笔名叫做“秋禾”,别署“雁斋”。以这两个名号出版的读书随笔,有《秋禾书话》《秋禾行旅记》《雁斋书灯录》和《江淮雁斋读书志》等,也多为读书人和藏书家们所喜爱。他先后开在“百度网”和“新浪网”上的博客,称为“秋禾话书”,被誉为“读书人的博客”,是一个播撒读书种子、推行书香风尚的重要网络园地。
作为中国阅读学研究会的现任会长,徐先生在不断著书立说、在南大开设“阅读文化学”“书评写作和理论”课程的同时,还应邀到全国各地院校、图书馆、出版社和机关团体作过数百场讲座,面授其与书为友的经验和研求书文化的心得,不遗余力地推广阅读,传播书香。在《读书与人生》《人生唯有读书好》《文学阅读与人的全面发展》等品牌讲座中,他对诸多中外名著进行深度解读,提出了“人贵有读书之志”,“左书右网,并行不悖;前语后文,流畅对接”,“阅读积累知识,知识造就文化,文化改良性格,性格决定命运”等一系列阅读文化学命题,并加以深入浅出的阐发,深受听众们的欢迎。
不久前,徐先生告诉我他的一部新论集《阅读的人文和人文的阅读》即将由科学出版社出版发行,希望我能够为他的新著写点文字。我自然乐于应命。从书名可知,这又是一部以“书”为主题,以推广全民阅读和阐发阅读的内涵为宗旨的著作。该书基本上分为书人、书理、书事三大板块,作者以其独到的视角和新颖的见解,对朱熹、陈汉章、鲁迅、孙犁、萧乾、赵萝蕤、姜德明、曾祥芹、莫言等古今人物的读书生活进行了阐发,对其著作的流传作了读者接受分析,还探究了书目、文学名著、传记著作、诺贝尔文学奖图书与全民阅读推广的关系,充分表述并阐发了他的“大阅读观”,是他在阅读文化学领域进行理论思考和具体实践探索的代表作。它资料丰富,文笔饶有情趣,可读性较强,对于读者培养阅读情意,提升阅读品位,获得阅读启迪,大有裨益。
不禁联想到2012年岁末,《中国新闻出版报》评选年度四个“阅读推广机构”和四位“年度阅读推广人”的新闻,而徐雁先生正名列“阅读推广人”首位。媒体在给予他的“致敬辞”说:
“天地阅览室,万物皆书卷”,主张“因人阅读”理念的徐雁,多年来将专业学识服务于社会大众阅读需求,在认真做好“教书育人”的本职工作的同时,积极行走在任重而道远的全民阅读推广之路上。为着“通过全民阅读这种方式和手段,最终走向文化创意、科学创新和社会创造”的目标,徐雁始终奋力前行。
这番评介徐先生当之无愧。他不仅是一个有才有学的“阅读推广人”,更是一位为建设“书香中国”且思且行的耕耘者。在徐先生新著定稿之际,欣闻中国图书馆学会在2013年年会上(上海浦东)把他举荐为“2013中国图书馆榜样人物”,这真是名至而实归。
(作者系民进中央副主席,全国政协副秘书长,本文系作者为徐雁著《阅读的人文和人文的阅读》一书所作序言,本文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