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峰：大学生为何没闲暇读书

　　这最能警醒当下大学的本科教育。在我熟悉的几所大学中，本科毕业要求修学分140有加，平均一课程1.5或2学分，以4年7学期算，则每学期平均需要修10门功课以上。事实上，一般低年级学生每学期修15门功课确是常态。加上团委、班级、社团的活动，其结果，则学生天天疲于应付，时间七零八落，不仅没有沉思的时间，甚至已到了无暇读书的地步。

　　就理想言，大学生每修一课程大概均需阅读数部或十数部书，但因多数时间已用于课堂，修课而不读书渐成常态。到期末时，甚至出现多数学生需要在二三星期内完成近10篇“论文”的困局，除了“抄”之外恐怕真没有其他办法。因此，不少学生在选课时考虑的不再是通过这一课堂是否能提升自己，甚至也不再是自己的兴趣，而是课程好不好“混”，是否容易得高分。教师也深知学生情况，往往网开一面，故不读书也均能通过课程考核，甚至高分——或不读书也能撰写论文！师生双方对待课程都渐流于“走过场”。这更进一步造成了大学中读书氛围的淡薄，甚至有某历史系学生到大三时仅曾读三五部书，且均非一般认为的历史研究著作。在近年历史系研究生面试中，当询问“读过什么书”时，得到的多数回答都仅限于三五通史，甚至有部分除大学教材、考研参考书外从不读书者！

　　造成这一境况的原因自有很多，与浮躁不重读书的世风不无关系，不能仅仅归罪于课程设计。就世风言，“俟河之清，人寿几何？”但这并不表示身与大学教育者便一无可为，只能听之任之。课程的调整正是我们最能、也最应从事的改变之一。较为可行的方案便是提高每一门课的学分数（因总学分不能减少），减少课程数量，尽量保证大二以上学生每学期可以不超过五门功课，有认真对待多数课、跟着课程读书、不用靠抄袭就能完成期末“论文”的精力，更重要的，是确保他们有更多自由阅读“课外书”的闲暇时光。

　　梁启超曾提醒大学生需要“做课外学问”，最主要内容便是“读课外书”。如果学生“只求讲堂上功课及格，便算完事”，那“只是求文凭，并不是求学问”，这样的人便无“自发”的能力，“不特不能成为一个学者，亦断不能成为社会上治事领袖人才”。

　　他又曾警示学生，如果整天“无一刻暇适”，很容易沦为“躯壳之奴隶”。然而，大学主事者的课程安排，已使学生不得不忙忙碌碌于上课，不好学者有借口不读书，向学者无时间读书，逼迫着学生“只求讲堂上功课及格，便算完事”。这不正是剥夺了学生养成“自发”能力的可能，又谈何“领袖人才”的培养？

　　“闲暇”地读书，在中国历史上，实有传统。宋儒朱熹曾以“半日静坐，半日读书”教门人。在闲暇中才能“敛其心”，收束身心，头脑清明、志气如神；也只有在闲暇中才能“纵其心”，展开想象的翅膀，“遍观天地之大，万物之理”。不然，“若浑身都在闹场中，如何读得书”？（朱熹语）当今的大学，恰已渐成这样的“闹场”。

　　梅贻琦就曾这样批评过当时的大学，“学程太多，上课太忙”，致使学生无闲暇。他认为大学最重要是养成学生“观察、欣赏、沉思、体会”的“自修功夫”，课程不过是“种种自修功夫之资料之补助而已，门径之指点而已”，更多需要学生在闲暇中“咀嚼融化”，这便“非有充分之自修时间不为功”。不然，“咀嚼之时间，且犹不足，无论融化，粗识门径之机会犹或失之，姑无论升堂入室矣”。

　　大学，本是一个让学生变成读书人的地方，最成功的教育也不外乎养成学生自动的阅读习惯，使其在毕业后仍能保持这一习惯，让读书成为他们此后生活方式的重要部分。所以，办学者不妨静下心来，放慢节奏，还学子一些闲暇，为他们提供一个场所、一段时光，让他们悠游读书，养成“自修功夫”，在“咀嚼融化”中识学问之门径，甚或升堂入室。（作者为华中师大教师）

　　第一次让周月峰感觉到自己的不一样是在六岁上学以后――别人都会写字，而他却不能握笔。周月峰受不了成为集体中特殊的一员，于是，才过了一个多月，就跑回了家。

　　在家里，周月峰每天看着村里小朋友上学放学的眼神，分明清楚地告诉着别人，他向往校园，向往着可以和那么多小朋友在一起。

　　“如果不是有哥哥，自己也许现在还在农村，靠父母的照顾生活。”周月峰说，是哥哥在家里教会他用嘴衔着笔写字，鼓励他走进了学校。

　　两年后，他再一次进入小学。这一次，不仅能适应下来，跟其他小朋友完成一样的作业，参加一样的考试，并且成绩每年都名列前茅，年年都是三好学生，还一直担任班长。

　　周月峰说，当时也曾打算放弃学习，因为老师、家人的鼓励，他一狠心去了镇里读书。

　　住校的第一晚是惴惴不安的，他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应该怎么样穿衣穿鞋、刷牙洗脸。他一直这样想着，没让眼泪流下来。天亮了，同学都起来了，周月峰没向同学求助，自己试着慢慢来，最后的扣子没办法扣上，同学帮了他；毛巾没办法拧干，同学也帮了他……周月峰舒了口气，至少第一天熬过来了。他后来回忆，困难主要是存在于自己的心理的，想象的成分更多一点，只要有勇气走下去，路还是有的，并且会越走越好。

　　“这次决定对自己的人生来说是个重要的转折。”周月峰说，离开父母之后，他不得不开始努力学习自理生活，一年之后，他已经完全能照料好自己。这一年的独立生活给他心态带来很大变化，改变了周月峰的人生。

　　1997年，周月峰文化课达到学校录取线，但体育成绩未达标，被海宁市高级中学破格录取。

　　因为自己的幽默和乐观，周月峰很快获得老师和同学们的认可。一位同窗好友说，周月峰常常跟大家开玩笑，跟着同学一块吃饭唱歌，很幽默。好友都喜欢喊他“老大”。

　　周月峰习惯穿一件长袖上衣，倒不是刻意掩盖，而是为了别人把他当一个普通人。“我的努力就是要做回一个正常的人。”周月峰说自己在大学里最高兴的并不是来自学习上的“成功”，而是在这里找回了“平常”。

　　他像平常人一样参加学校各种活动，各种社团。在班级里，他是负责任、热心的班长；在系里他曾是工作踏实、认真的学生党支部副书记；在辩论队里，他曾是锋芒毕露的二辩，同学常常用“滴水不漏”来形容他的辩风。导师说他“是一个思想、才能、道德品质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人才”。

　　在朋友心中，他是那个很会照顾人，细心、顽皮又聪明的“老大”：他也会从朋友后面跳出来大叫一声，吓他个半死；也会在下雪天一大早兴奋地像个小孩一样打遍所有朋友的电话把他们吵醒让他们出来玩雪；在聚会时，也会喝酒，也会唱歌，也会疯玩；也会坐在旁边静静地倾听朋友的哭诉而给予安慰；伤心难受了也会找朋友聊天……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而这也是他最希望自己做到的。

　　他相信，这是他长处所在，也是他热情所在。为此，大学里他严格要求自己,每天坚持看书三五个小时。他也抓住一切机会，试着去走上讲台。在研一时，他联系了高中的母校，回去带海宁高级中学的一课课外兴趣小组。因为不能写板书，所以每次上课前，小周都提前做好课件，使用多媒体上课，每次听课学生总有一两百人。这让他非常高兴，觉得自己不只能做到，而且也能做好。在平时，他也会去一些高校、夏令营做演讲，讲历史，讲人生，看到学生能从他那里得到点知识，对人生多点领悟，总会给他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他说，这些既是他自己的梦，也是他追求更高远的梦的必由之路。

　　2006年，周月峰研究生毕业。找工作半年的经历，让周月峰尝到了被人歧视的滋味。投了二三十份简历，都因为他是残疾人没有获得面试机会。唯一的一个福利机构文书职位，面试官竟要求他“表演”写字。

　　周月峰在一篇题为《恶梦的半年》的日记里这样写道：“忍受不了被施舍，其实只不过害怕被施舍。流着不想流的泪，但，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将屋檐连着屋顶都拆了，好让我再见到太阳。没准还有彩虹……”

　　周月峰的梦想没有被现实击破，他也不会选择屈服，他报考了北京大学的博士，只有拿到博士学位，进入大学的梦想才会更加接近实现。2006年6月，北大录取的消息打破了周月峰平静的生活，也将他从找工作的失意中带出来。

　　当别人问他有没有想过四年之后的情况的时候，他却说他没想过有多困难。他只知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哪怕再困难，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对他的梦，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会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追求。抱最好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难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